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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钱蓓婷站在酒吧门口送人的时候已经有些醉意了,等她看着车的尾气散在四月还有些微寒的天里才放下了挥着的手觉得头开始疼的有些过分。


她不是个很能喝酒的人,以前孔肖吟在她旁边做搭档的时候每次都会帮她挡酒。然后两个人歪歪扭扭躺在家里的床上笑着说以后局里卧底考试得加上一条,喝酒得过关。


好久没见她了,钱蓓婷想着,下次见到得告诉她自己酒量好多了,不用她挡酒了。


风刮过去的时候,钱蓓婷缩了缩脖子拉起了拉链觉得该回酒吧找大哥了,也不知道刚刚大哥调了半天的窃听器在隔壁包间到底录到了多少有用的东西。


钱蓓婷刚抬起腿才觉得裤子口袋里有些硬邦邦的东西硌着,她随手一摸翻出个烟盒才想起早上急匆匆被电话喊走,刚翻身起来就随手从床边拿了裤子。


“难怪觉得紧,穿成大哥的裤子了。”


她低声嘟囔了两句,把还有半包烟的烟盒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揉了揉脑袋又转身进了酒吧。


“小钱可以啊,酒量有长进。”陆婷噼里啪啦打着面前的键盘头也没抬的对钱蓓婷输了个大拇指。

“凑合吧。”小钱听着身边有节奏敲着键盘的声音倒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你烟我给你扔了。”

“嗯?没事,我待会再去买。”

“别买了,冯薪朵以前说的,让我盯着你。”


酒吧里整耳欲聋的突然像泄了洪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钱蓓婷扭头看了眼突然停下打字的陆婷,她想起以前的陆婷肯定会操起手上的鼠标就往自己这甩,然后一顿暴揍威胁自己不许告诉冯薪朵。


陆婷狠狠的掐灭了手上刚点燃的烟,然后合上了电脑。


“没事,她不知道了。”


陆婷扶着钱蓓婷从包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三点了,从孔肖吟那搬出来之后她就和陆婷住到了一处;说是搬出来也不过是从一栋楼搬到了另一栋楼,当初还是冯薪朵和陆婷出的馊主意说咱们买近点,还能有个照应。


那时候没想到真的被说中了,只是没想到是这种照应。有时候她也会站在孔肖吟住的那栋楼下看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盏暖黄色的灯灭了再回去。


她觉得这么算,自己也算是对孔肖吟有个照应。


钱蓓婷和陆婷站在酒吧门口拦车的时候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再完成冗杂的报告。

她顺着路往前找自己叫的那辆出租车的时候,觉得车牌上那些数字在自己眼前晃的厉害,然后面前的车门就这么开了。


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孔肖吟就这么笑着站在她面前。

眼波媚的滴出了水。






“你下次别穿这套衣服,可丑了。”她记得有次晚上刷牙的时候这么数落过瘫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卸妆的孔肖吟。


“你以为我想啊,”孔肖吟还没来得及换下黑色的吊带裙,只是在床上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眯起了眼。


“就我那个成绩连毕业都够呛,局里当初说什么都要我来做卧底不就看中我,”


孔肖吟还是没把话说完,钱蓓婷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漱了漱口,狠狠的吐了口泡沫才玩笑着看了眼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孔肖吟。


“怎么,后悔做这行了?要不明天我帮你递辞职信?”

“不要,我要走了,你那酒量不被灌死。”


孔肖吟又翻了个身,黑色吊带裙在泛着粉红的皮肤衬托下有点诱惑。


“喂,帮我卸妆。”

“懒死你算了。”


钱蓓婷最后还是乖乖拿来了卸妆棉坐在床边准备帮她卸妆,却被孔肖吟闭着眼抬头的时候脖颈好看的弧度吸引了过去,当然还有脖颈下泛着淡粉色的皮肤,和那道深深的沟壑。


其实这件衣服挺适合孔肖吟的,绸质的裙子贴着皮肤把趴在那的人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看,钱蓓婷咽了口口水。


不过好像怎么都不够。


“你愣着干?”孔肖吟眯着眼睛慵懒的开口,最后一个音节就被突如其来的湿吻压回了喉咙。





孔肖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小钱已经出去了,她叹了口气可看见床头被叠的整整齐齐的黑色吊带裙又笑出了声。


她突然想起来昨晚钱蓓婷轻咬着她的耳垂说的话。


“挺好看的,但只能穿给我看。”







钱蓓婷晃了晃脑袋,想把这段回忆从自己的脑袋里揪出去。她装作醉态大着舌头说了句抱歉就从孔肖吟面前溜走了。


“你认识?”钱蓓婷听到身后孔肖吟挽着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哪跟哪啊,人家喝多了找车牌呢,你喝多了不也看谁都那样吗……”


钱蓓婷回到陆婷身边的时候觉得自己头又疼了几分,她忍不住揉着太阳穴和眼睛,妈的明天要睡一天一夜。


“车还没到?”

“没。”


“碰到熟人执行任务了。”

“谁啊?”

“孔肖吟。”


钱蓓婷沉默着不再说话,陆婷也没像从前那样用手圈住她说啧你看小孔多性感,你赚到了啊。


陆婷从口袋里抽出了包烟,给自己点上之后递给了小钱。


“其实不是什么坏事,”小钱把烟吸进肺里然后咳嗽了两声才模模糊糊说出了这么一句。


“我现在也不需要她帮我挡酒了,”小钱拍了拍被风吹到衣服上的烟灰。


“她也习惯用,用她自己的方式处理事情了。”


“挺好的。”


钱蓓婷还是忍着困意让陆婷先回去,然后自己坐在酒吧门口的石阶上等了很久。等到天都翻鱼白肚了才晃了晃脑袋偷偷摸摸躲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她想看眼孔肖吟,这么久了,她还是想看眼这个人过得好不好。


孔肖吟再出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她歪歪扭扭的走到路边打车,染成金色的头发在清晨的光下格外暗淡。


说了多少次要少漂头发的。钱蓓婷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她看着孔肖吟上了车,然后活动了下肩膀也准备回家。


“别说没照应你啊。”


钱蓓婷自己低头嘀咕了一句,空荡荡的街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给谁听。






“二狗,我今天看到小钱了。”


孔肖吟打开家门之后扔了钥匙就躺在了沙发上。


“她比原来好多了,好像也没醉的厉害,看到我还能装作认错人了,”孔肖吟碎碎叨叨的念着钱蓓婷的名字只觉得眼皮子往下沉。


“你说当初她喝一杯酒脸就红的人怎么练出来的,”孔肖吟打了个哈欠,从椅背上扯了毯子盖到自己身上。


“二狗,我今天太困了,你要什么就梦里告诉我啊,我改天给你烧点。”孔肖吟闭眼前看了眼门厅旁冯薪朵的黑白照片笑了笑,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孔肖吟给冯薪朵设灵位这事别人不知道,孔肖吟也没说。她知道按陆婷的性子,知道了得把自己脑袋按到香灰盆里。


“二狗,我知道大哥什么性子。”

“你千万别托梦告诉她这事啊,不然她能把我这拆了。”

“你说万一,总得有个人现实点给你烧东西吧。”


“二狗,你在哪啊。”





陆婷以前没有烟瘾的,也只是当卧底混惯了偶尔抽两根就算是应酬。冯薪朵不喜欢烟味,陆婷每次出门前都在包里塞件干净的衣服。


换了衣服才能进门。

这是冯薪朵定的规矩,陆婷从没犯过禁。


“冯薪朵,你说你好歹也是警队精英的女朋友,你这个体能也太差了吧。”


陆婷每次在床上都喜欢这么笑着瘫成一团的冯薪朵。然后怀里的人总是像小狗一样拱一拱她,嘴里嘟哝着腰疼要她揉。


“你得多锻炼,别天天窝着工作。你看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不是有你吗?”


陆婷总是笑着默认冯薪朵的说辞。

也对,反正我们不分开。


陆婷没想到冯薪朵会因为自己被绑架,陆婷也没想到最后自己杀红了眼只听到绑匪说她被带走了。


带去了哪,

不知道

还活着吗,

陆婷没听到绑匪说的回答就用枪崩了他的脑袋。


她一定会活着。


然后呢,陆婷看了眼台历,冯薪朵在台历上告诉她自己出门找小钱小孔吃烧烤去了,会给她带点宵夜,然后末尾还画了一只小狗。


陆婷没动过那本台历。


她想着有一天会有个人来敲门,然后她开门的时候那个人会拎着热腾腾的烧烤埋怨她怎么不早点开门。


陆婷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厅觉得眼睛有点酸,她低下头抽了抽鼻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的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哎冯薪朵,你的烧烤怎么还没买回来。”





陆婷不知道那个时候冯薪朵约小钱和孔肖吟出门是为了帮她们和好。


钱蓓婷还记得自己和孔肖吟大吵了一架,她记得自己在酒吧差点拿枪崩了那个伸出手去摸孔肖吟的男人。


“你他妈就不会躲吗?”

“怎么躲?你让我怎么躲?”

“执行任务就是你投怀送抱的理由?”

“钱蓓婷你再说一遍!”

“……”


其实钱蓓婷比谁都清楚小孔才是最难做的那个人。那天是她让冯薪朵把孔肖吟约出来。


她等来了孔肖吟,却没有等到冯薪朵。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三个人。






钱蓓婷再和孔肖吟搭档是在冯薪朵消失67天的时候。


“活着吗?”


陆婷拉住每一个从会议室的走出的人问,直到每个人都向她点头她才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她记得那天局长拿着一沓照片来找她,照片里昏暗的房间,还有被铁链绑起的人啊。她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模糊的背影是谁。


她记得自己急红了眼,攥皱了照片。


“你不能参与本次行动。”局长的意思言简意赅,她只有等。






钱蓓婷穿着防弹背心的时候孔肖吟正在她旁边补口红。


“哎,你没扣好。”


孔肖吟帮她认真扣起防弹衣的时候她一瞬间有点恍惚。


“别真拿自己命不当命。”


孔肖吟又坐了回去,继续补妆,两个人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最后一遍,小孔带着嫌疑人进入房间,在确保目标身上枪械离身后,小队A从左侧进入房间…”


“一定要确保嫌疑人,活着。”


陆婷狠狠的吐出这两个字,在不知道冯薪朵位置之前,这个人得活着。


然后,要他生不如死。






钱蓓婷跟着分队冲进房间的时候孔肖吟的肩膀外露了一半,正和身下的男人拉扯不清。


“他妈的婊子。”


身下的男人看见一群人冲进了房间一个翻身拿起床头的枪就对准了快跑到门口孔肖吟。


“趴下!”


钱蓓婷还来不及喊完最后一个音节就扑向了孔肖吟。


钱蓓婷听见身边的队友齐刷刷举起枪对准目标的声音,还有那个男人被压住手腕挣扎的叫声。


冯薪朵有救了吧,她趴在孔肖吟的肩头突然觉得自己好累。钱蓓婷用鼻尖蹭了蹭孔肖吟,嗯,是熟悉的味道。


头好晕,她看见米白色的地毯上渗出了红色的血迹。张扬的红色像迅速盛开的玫瑰在地毯上漫出了好看的形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冷,好困啊。


“钱蓓婷!”


孔肖吟发了疯一样在自己耳边喊着她的名字。


“嘘。我要被你吵死啦。”


钱蓓婷看着孔肖吟躺在自己身下,眼泪黏糊糊的全都蹭在自己脸旁突然觉得时间如果停在这里也不错嘛。


她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孔肖吟裸露出的肩头,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红色印记。


“怎么又穿成这样。”

“我最后照应你一次了哦。”

“以后要保护好自己。”


后来她只听见小孔在自己耳边疯狂的喊着自己的名字。钱蓓婷很想张嘴说些什么可是她已经没有了意识。





“孔肖吟,谢谢你还爱我。”







钱蓓婷再睁开眼的时候孔肖吟正趴在她床头给她削苹果。钱蓓婷眯着眼看着傍晚的阳光照亮了整个病房,她突然觉得孔肖吟漂染过的头发其实也挺好看的。


“你这个颜色的头发,也很好看。”







后来钱蓓婷的行李被大哥给搬了回去。


“二狗回来了,没你住的地方了,该回哪回哪。”


钱蓓婷也笑嘻嘻接过行李,临走不忘谢谢大哥替她打包行李。


“大哥常带二狗来玩啊!”钱蓓婷对着楼道里急着回家做饭的大哥喊着。


陆婷没理睬后面的叫声,翻出了手机备忘录。今天冯薪朵该和她去健身房练拳击了。

其实冯薪朵有那么点肌肉也挺好的,陆婷想到了昨晚看见冯薪朵肚子上马甲线的时候,眯起了眼睛。


嗯,体能好,腰不会那么容易疼。






“喂,你就这么搬回来了我面子要不要啊。”孔肖吟穿着套睡衣就从卧室出来看着站在门口开门的钱蓓婷。


“我在医院待那么久还不让我回来啊。”

“你都没认错。”


钱蓓婷也没接话,笑嘻嘻指着楼道,“大哥还没走,要不我把你给二狗设灵位的事告,”







钱蓓婷觉得孔肖吟学乖了。

从她那个猝不及防堵住自己的吻就知道了。






孔肖吟觉得钱蓓婷变坏了。

从她又送给自己件黑色吊带裙逼自己晚上穿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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