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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这么多年了，我谢玉，是真的喜欢你。”

莅阳那声低低的叹息好像还在耳畔回响，飘渺的像是梦境中的呓语，谢玉一个人跪坐在祠堂闭上了眼睛。

“莅阳啊，”谢玉嘴角勾起了苦笑，“莅阳啊。”

成王败寇，谢玉太明白这个道理。

他也曾是血气方刚的二八少年，在父亲膝下许诺要一生尽忠皇室，马革裹尸。

他一腔热血要报效国家的时候，看过林燮在战场上振臂高呼，将士们无一不从的模样。

他知道只要林家存在一天，朝堂之上就再没有人能军功盖过赤焰。

苦读兵书十几载也只能望其项背。

他不知道生于此时，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那个时候也许还没生了旁的心思吧。

还是想着只要陛下的江山稳固，做一个盖不过林家光辉的少年将军也许也不差。

至少江山安稳，太平盛世。

可是，是什么时候手上开始沾染了无辜人的鲜血呢，他睁开眼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莅阳的时候，中秋宴席，莅阳侧做于皇帝身旁，与一旁的南楚质子言笑晏晏。

他记得莅阳笑的模样，和他在大漠看过的日落一样，橙红色的光点燃了一片天空。

不，莅阳笑的模样比他看过所有的日落都还要温柔明亮。

只是她炽热的目光落在的不是自己身上而已。

那晚宴席过后回府，他放纵自己多饮了几杯，酒醉之后他在庭院习剑。

银白色的月光反射在剑上刺痛了他的眼睛，一定是这样，不然为什么平白无故落下了几滴眼泪呢。

“我要保她一世周全，许她一世荣华富贵。”

他抚摸着剑锋喃喃自语，不小心划破了指尖，鲜红色的血一滴滴顺着剑身落了下来。

“只有我，只有我能许她。”

他的笑从那时带上了一丝阴狠，莅阳啊，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能压过林家那对父子，我就能向皇上求你，娶你过门了。

你再等等我。

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终其一生恨我，你再也没有露出过那样明媚的笑了。

我时常会想，如果我告诉你那日你酒醉之后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躺在你身边看着你熟睡的侧脸从夜晚到黎明，你还会如此恨我吗？

可那样你也不会下嫁给我了吧。

算了，你恨我也罢，不恨我也罢，我终究是娶到了你。

对我来说，够了。

即使我知道，皇太后当初许诺我能娶你的条件是要掩饰你已有身孕的事实，我也认了。

我不介意成为维护皇家脸面的一颗棋子。

因为那个人是你呀。

是我日日夜夜，朝朝暮暮想着能坐在家中等我回来给我递上一杯热茶的你呀。

即使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会待他如己出。

我只要你嫁给我。

我在朝堂上争了一辈子，他们说我利欲熏心，侮辱谢氏门楣，甚至连你也如此以为。

其实我只是想看你再像那年中秋宴席上那样笑一回。

我想着如果我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你是不是就能再那样对我笑一回呢？

答案我也知道，不过是痴心人找了个理由苦苦守着罢了。

守久了，仿佛就成了真，成了跨不过去的执念。

莅阳啊，我不爱荣华富贵，王权威严。

我所求，平生不过你的笑而已。

可惜我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