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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人口实

听到轻微敲门声的时候是西班牙的凌晨三点，我迷迷糊糊拿着包里的防狼喷雾从房间的猫眼里看到冯薪朵站在门口。

如果不是先看到她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我一定会吐槽她精力旺盛一天外景还能黑灯瞎火来闹我。

她进来之后没有说话，只是止不住的坐在酒店房间的椅子上抹眼泪。

不过很快我也就知道了为什么，手机微信群里不断跳出的带着恭喜的字眼，

是陆婷订婚了。

我看着坐在对面冯薪朵哭红的眼睛恍惚觉得有些说不清的难受，原来我们毕业那么久了，原来我们的人生已经不在那一方舞台上那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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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冰吗？”

“嗯。”

我从冰箱里拿出冰镇过的矿泉水裹在毛巾里递给冯薪朵的时候她已经不哭了，只是有些呆滞的透过没拉紧的窗帘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很熟悉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坐完过山车之后回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好像人世间的东西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先敷一会吧，明天还有采访的。”

“谢谢。”

我没有再言语，只是坐在床边陪她看着窗外街边两三个醉汉大声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沉默了很久之后，她才低下了头问我，

“莫莫，你说她喜欢那个人吗？”

我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当初我们还住在一层楼的时候，我记得每次在走廊遇见她和陆婷，陆婷看着她的眼里都透着说不上来的温柔。

大概因为之后我偶然遇见陆婷却再也没有看到过她眼里透过那样的温柔，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坦然的安慰冯薪朵这是最好的结局。

“会慢慢过去的。”

我拍着冯薪朵肩膀的时候努力憋出了这么一句不算安慰的话，可是我和她都知道，会过去的不代表会变好的。

过去了这三个字，听起来很像是无可奈何之后的一声哀叹。

和有没有变好毫无关系。

冯薪朵离开房间的时候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个笑然后对我挥了挥手，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她关上了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会没事的，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后来我听说冯薪朵没有去陆婷的订婚宴，只是托小孔送了厚厚的红包过去，还有一句新婚快乐，是她自己写在红包上的。

她说自己开不了口祝福，但也是真的希望陆婷往后能被宠着过一辈子。

“我今天看到陆婷，她拿着二狗的红包唰一下就哭了，我当时就想丫给她一耳刮子。”

“你说你们一个两个咋就那么憋屈呢，你们一个两个，怎么憋成这个样。”

孔肖吟后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跑到我这来，借着醉意又和我闹了一场，她咬着大舌头吐字不清的说着从前，然后昏昏沉沉的在我那睡了一个晚上。

其实我知道小孔为什么心里头那么大怨气，她是重朋友情谊的一个人，两边的委屈她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她既不能说服陆婷的爸妈接受冯薪朵，也不能说服这个社会给她们多一点空间，少说点阴阳怪气的闲话，怪不得她。

我看着小孔熟睡的样子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打电话给戴萌撒酒疯，说着你再不回来我就干死莫寒。

戴萌那天晚上打了车就跑回了海底捞来找我，还紧张兮兮的把小孔给推到了还清醒着的钱蓓婷那然后才带我回了中心。

说起来我上次知道戴萌消息也是很久很久之前了。我还记得很深刻，那天我在国外出外务，晚上洗澡的时候被温水呛到了鼻子。

酸涩的滋味从鼻腔蔓延到了喉间，揉了很久鼻子披上浴巾的时候我才看清楚手机屏幕上kiki给我发来的消息。

「戴萌绯闻你看到没！！」

我盯着手机上几个刺眼的字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原来我和她已经远到要从微博热搜里才能看到她的生活走向了哪里。

那天我才知道我们当初说分手的时候，以为流干净的眼泪原来并没有被耗的干干净净。

有一阵凛冽的风刮过六月的晚上，那天我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有时候我会想我和戴萌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我看着以前我们在一起上公演的视频，那个时候我们把喜怒哀乐所有一切放在了聚光灯下，然后所有人笑着说，戴萌心里有我，只是她太害羞了。

我是相信的，从戴萌来来回回的试探，还有半夜在我门前徘徊的脚步声我就知道，她一定也是喜欢我的。

很多人说我傲娇，可是我从来不介意成为捅破窗户纸的那个人。

所以我亲上她嘴角的时候，她没有闪躲。

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常常会摸着她耳朵说你怎么那么容易耳朵红哦。

她不说话，只是盯着我傻笑。

我知道她喜欢我，就像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那样。

可是又是什么时候我们真切的说了分手呢，大概是我们发现离开了那一方舞台之后，我们在自己追寻的路上磕磕绊绊，各自经历着人生百态，却再没有办法及时把对方搂在怀里的时候吧。

我看过微博上很多人给所爱隔山海补的下一句。

说着即使所爱隔山海也要劈山填海的大有人在。

可是我和戴萌知道，

山海不可平。

隔着几千几万公里拥抱的空气并没有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能看到的同一片星空也没有那么浪漫，就连我们在一起聊着从前的话题，也会被手机贴近耳畔的温度时时刻刻提醒着，你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也是那天知道戴萌有了新的生活伴侣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了一件事。

我从前以为戴萌大概分手之后要比我更悲伤一点，毕竟我们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在这座她出生的城市。

这些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同她幼年的回忆纠葛在一起，走过的大街小巷，甚至是她手上捧着的奶茶，都是回忆的影子。她才应该是那个逃不开的人。

可是那天我发现，即使是在异国他乡，只是看到一家便利店里熟悉的冰淇淋牌子我都会忍不住哭出来，原来我一直在骗自己。

逃不开的前提是想逃，可是想逃的似乎只有我。

就像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坐在路边的街灯下呆呆的看了很久夜景。

我瞥到手里刚刚从便利店里买来的香烟只能苦笑，说起来也很有趣，明明已经这么大了还要被查身份证。

戴萌啊，你说我们真的看起来和刚入团二十岁的时候一样，没有差别吗。

我想还好是在国外，不然如果被拍下来，明天大概沉寂已久的戴莫超话里就全是我颓丧的模样，还有一些和她有关的文案。

落人口实，对，还是这四个字，落人口实。

仿佛贯穿了我们全部的故事，从开始到结束。

那个时候我们在台上元气满满的喊着口号，说着拼搏汗水还有梦想的故事。

后来我们为了对方努力的在台面上保持距离，从头到尾就是为了一句不要落人口实。

这几个字，害人不浅。

从那天开始到现在，我身上总是会揣着半包香烟，就算我知道如果被拍到又是逃不了口诛笔伐。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你有了新的生活，我总该找个地方放过我自己的。

不管是麻痹也好，逃避也罢，能有这样一个地方我就很知足了，落人口实就随他们去吧。

再后来，再后来的我们有了可平山海的魄力和条件，却再也没有去找对方聊一聊的勇气。

可是命运的轮轴转到下一刻，未知的聚光灯打到舞台的时候，还是会有我们都没预想过的事情发生。

像是我看着嘉宾列表里你的名字只觉得心跳的不太寻常，怎么说呢，恍惚里透着说不上来的窃喜。至少还能见你一面，堂堂正正的，像是我们从前一起挤在后台化妆一样。

所以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也表现的落落大方。

我记得你眼神里有些闪躲的成分，还有你拥抱时身上依旧好闻的香味。

啊，还有我问你最近怎么样的时候，你像个孩子一样摆手说都是瞎炒的。

是吗，我只能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过身继续闭上眼睛任由化妆师在我脸上摆布着。

我得承认心里有些高兴，就像是从前你毫不避讳的在台上喊着我的名字那样。可是我不敢多问了，我怕我的窃喜太过明显，往后会更难受。

我和戴萌在一起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我最喜欢不过，一个人尝过甜之后就再也吃不了苦。

所以我想封闭所有感官，这样无论是什么模样的你，我都不用再害怕失去了。

但我说谎了，从你小心翼翼凑到我身边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还是期盼着些什么，所以，

“有家新开的火锅很好吃，可以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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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看到微博说陆婷订婚之后，男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退了婚。微博热搜上揣测着种种可能，还夹带着冯薪朵的名字。

“大哥还是大哥，你说这咋回事。”

戴萌边刷牙边指着手机上的热搜和我八卦，我笑了笑让她看冯薪朵的朋友圈。

「那个说要接我回家的人，还好没有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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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